当前,中国经济面临严峻的双重压力:一方面,中美贸易摩擦加剧了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带来相当大的外部压力;另一方面,中美贸易摩擦加剧了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带来了相当大的外部压力。 另一方面,国内经济转型压力持续不减。 。 与此同时,中国经济仍有保持中速增长的潜力,如低效率部门改善、低收入群体收入增长和人力资本提升、消费结构和产业结构升级、优势创新、绿色发展。 建设高水平市场经济、实行高水平开放是释放这些潜力的关键。 近日,值此《中国经济增长十年展望(2019-2028):构建高标准市场经济》一书出版之际,《比较》编辑部联合互联网经济研究联盟,博智宏观论坛、北京基金小镇与昌平经济论坛联合举办“构建高标准市场经济”研讨会暨新书发布会。 本文根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理事长刘世锦的讲话整理。
《中国经济增长十年展望》已连续发布七年。 时间不算太长,但也不能算太短。 我们从2013年就开始做预测,确定当时的基本情况和未来的经济走势。 这些年取得的成就正在接受历史的检验。 这些判断不仅包括经济增长速度,还包括一种分析逻辑。
今年是第七版《中国经济增长十年展望》,主题是“建设高标准市场经济”。 这个话题是有背景的。 中国经济发展现阶段,特别是近一两年,与以前有很大不同。 我们现在说,中国要办好自己的事情。 我认为,建设高水平的市场经济是我们最要做好的事情。 今天我主要介绍一下我在本书简介中提出的基本观点,同时也简要补充一些新的内容。
三个增长率:
潜在增长率、可实现增长率和实际增长率
我首先在引言中提出了一个问题,就是区分三种不同的增长率。 首先是潜在增长率,即资源充分利用或最大化后的增长率。 二是可达到的增长率,是指由于制度政策等原因,至少有部分可利用的技术和资源配置方式没有得到利用,从而使得现实中能够达到的潜在增长率低于可实现的增长率。理想意义上的潜在增长。 率,即可达到的增长率。 三是实际增长率,即实际实现的增长率。
这三个增长率之间的差异值得我们关注。 潜在增长率与可实现增长率的差异,反映了改革能否释放潜力的问题。 可达到的增长率与实际增长率的差异与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等宏观政策有关。
为什么我提出区分三种不同增长率的问题? 长期以来,谈到增长,很多人更关注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 货币和财政政策对于短期增长很重要。 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因为货币和财政政策太紧而无法实现所谓的可达到的增长率。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要提高潜在增长率和可达到的增长率,需要深化改革特别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需要一些重大的结构调整政策。 当前和下一阶段,更紧迫的任务是通过改革和结构调整缩小潜在增长率与可实现增长率的差距,而不是把过多的精力放在短期宏观政策的调整上。房间已经不大了。
就中国经济而言,2010年一季度以来的9年时间里,从基本框架来看,我们已经从10%的高速增长逐步转向中速增长。 从具体增速来看,我们认为今明两年保持6%以上的增速是有可能的,但明年之后会稳定在中速增长平台,增速为大约5%-6%,或者5%左右。 七本书,包括今年的书和往年的书,主要是想讲增长转型这么一个大框架。
从增长动力看,房地产投资、基础设施投资、出口等传统动能增速放缓。 目前来看,这些传统驱动力仍然非常重要,比如房地产。 如果其增速下降得太厉害,将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但传统动能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存量上,对增量增长影响不大。 我刚才提到,2020年以后,我们会保持5%-6%的增长。 习惯了高增长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个增长率太低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中国经济增长的基础已经很大。 近年来增速逐渐放缓,但每年新增经济增量相当于全球新增经济增量的30%左右。 例如,去年的新增增量相当于澳大利亚当年的经济总量。 调动新的增长潜力,不断拓展需求空间,将是我们未来每年增长面临的巨大挑战。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的新目标:
中等收入群体倍增战略
我认为,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应该实现,中等收入群体翻一番应该成为继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又一个重要的发展目标。 从国际经验看,只有实现这一目标,中国才能稳定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进入高收入社会。
目前,我国中等收入群体约有4亿人,这意味着还有约10亿人没有达到中等收入群体的标准。 也就是说,这群人的收入接近或达到中等收入水平,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中国经济最重要的增长源泉。 最近流行一句话,10亿人还没坐过飞机,5亿人还没坐上马桶。 在中国经济发展的现阶段,可以说落后代表着潜力。 如果增长目标能够实现,中等收入群体将从目前的4亿人增长到800-9亿人,占总人口的60%以上。
实现中等收入群体翻一番的目标有两个必要条件。 一是人均收入需要保持一定的增长速度; 第二,逐步缩小收入差距。 与这两个条件相关的改革和政策调整需要体现两个特点,即效率导向和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 增强普惠性和包容性。
这里我想强调一个基本问题,就是收入或财产差距与人力资本差距的关系。 据统计,近年来收入差距似乎有所缩小,但差距仍然很大。 事实上,贫富差距甚至更大。 收入财产差距涉及很多复杂的因素,但我们要问一个问题:能力差距造成的收入财产差距就一定这么大吗? 其实并不是。
收入差距、财产差距之所以如此之大,是因为至少有一部分人的人力资本没有得到充分的开发和利用。 其原因一部分与营养、教育、社保、医疗、就业等方面的差异有关,一部分与社会流动性有关。 有关的。 我们经常讨论公平与效率的关系,其中关键变量之一就是人力资本。 一个社会的人力资本如果能够充分开发和发挥,一方面活力和效率就会增强,另一方面收入或财产差距就会比较小,公平和效率就会提高。形成一种兼容而不是冲突的关系,经济与社会能够将创新与可持续结合起来。 因此,我们必须强调效率导向,同时强调发展的普惠性和包容性。
可挖掘的六大增长源
在书的前言中,我谈到了增长的五个来源。 我从中等收入群体倍增的角度,把这五个方面调整为六个方面。
一是通过城乡要素流动加快都市圈发展。 近年来城市化进程的一个显着特点是都市圈加速发展。 这涉及到另一个主题,即乡村振兴。 谈乡村振兴,并不意味着所有村庄都能振兴。 去乡下看看吧。 很多村庄都有路、有电、甚至有自来水,但剩下的人并不多。 一段时间后,它可能会变得不可见。 但一定会有一批村庄可以振兴。 关键要看位置。 都市圈范围内的农村地区最有可能得到振兴。
这样我们就找到了一个交汇点,那就是大都市范围内的农村地区。 在这个范围内,都市发展和乡村振兴本质上是同一件事。 从空间上看,都市圈是指现有核心城市以外50-100公里范围内,在现有农村地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城镇或小城市群。 城镇通过现代交通和信息系统连接起来,形成新的专业化分工体系。 低成本城镇发展制造业和部分服务业,高端服务业向核心城市集中。
这种新型城镇化和产业格局的形成,需要城乡之间人员、资金、技术、土地等要素的双向自由流动。 也就是说,既要允许农民进城,又要允许城市人下乡。 但回到现实,农民进城依然面临诸多困难,城市人下乡似乎更困难。 改革应重点关注大城市地区的农村地区。 在这个范围内,农民可以进城,城市人也可以进农村。 城乡居民住在城市就可以住在城市,住在农村就可以住在乡村。 小城镇建设中,允许和鼓励城乡居民和投资者购房、创业、共建房产。 共享。
过去,我们把土地视为农民最后安身立命的地方。 如果他们不能再留在城市了,他们可以回到农村。 如今,年轻一代进城务工人员即使在城市找不到工作,也很难重返农村。 他们的“保障”问题应该也可以用现代社会保障体系来解决。 因此,解放土地不仅可以提高土地利用效率,也可以更好地解决农民和农村的稳定问题。
二是低效部门的整治。 最重要的是扩大市场准入,鼓励竞争。 近年来,我们强调降低成本,一个突出问题是基础成本过高。 研究表明,能源、物流、通讯、土地、融资等基本成本是美国的两倍以上。 除了资源禀赋等原因外,最主要的原因是相关行业存在不同程度的行政垄断。 因此,下一步改革就是要完善产权保护,真正平等对待各类企业、公平竞争; 推动国有经济战略调整,国有资本必须从过剩产业、低效领域和其他资本更适合发挥作用的地方疏导。 退出并重点关注社会保障、公共产品、国家安全、环境保护等领域的“卡壳”技术和产品。 按照负面清单改革市场准入,国家发改委近日发布了2019年负面清单,其中包含不少新内容,要落实到位,在打破基础产业行政垄断、减少基础产业等方面取得重大突破。基本费用。
三是着力提高低收入群体人力资本。 加快农民工进城融入城市进程。 农民工为城市发展创造了大量社会财富。 为他们提供基本公共服务不是“施舍”,而是他们的“城市权利”。 重点是解决进城农民的住房问题。 这不仅对于他们落户融入城市至关重要,而且还能带动大量的消费需求。 要建立健全社会保障体系,加大国有资本纳入社会保障体系的力度。 促进机会均等,改变一些城市将低收入劳动者排除在城市之外甚至驱逐的做法尤为重要。 为低收入群体在再就业、继续教育、晋升等方面提供更多可能。
四是推动消费结构和产业结构升级。 这方面有两个关键点。 一是医疗、教育、文化、娱乐、养老、旅游等服务消费成为拉动我国经济需求增长的常规动力。 另一个是生产性服务业,包括研发、设计、金融、信息服务、商务服务等,与制造业转型升级密切相关。 这两部分共同构成了我所说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它正在成为推动消费结构和产业结构升级的主导性新兴产业。
五是加快前沿创新。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中国的创新主要是基于国外技术本土化的适应性创新。 近年来的一个重要变化是全球创新前沿“无人区”创新的增加。 美国之所以打压华为,主要原因是华为已经先行了。 中国的优势还体现在庞大的消费市场和相对完善的工业配套设施。 容易形成商业模式和实用技术,技术创新由商业模式创新驱动。 但我们最大的短板是基础研究滞后。 没有大量诺奖级研究成果形成的土壤,前沿创新就会缺乏后劲。 创造一个有利于新思想产生的自由探索的环境尤为重要。 能否弥补这一短板,将是中国建设创新型国家无法回避的重大挑战。
最后一点是推动绿色发展。 对此,我们强调要形成绿色发展新共识。 首先,绿色发展包括但不限于污染治理和环境保护。 它的范围更广,包括绿色制造、绿色流通、绿色金融、绿色创新等。 完整的绿色经济体系逐步形成。 其次,绿色发展不是对传统工业化模式的改造,而是一种竞争并可能获胜的新型优越发展模式。 传统增长方式的成本和绿色发展方式的效益过去被外部化。 我们必须将它们内在化并重新定义投入和产出、效益和成本。 最后,绿色发展不能被视为经济增长的代价,更不能被视为增长的拖累。 如果从绿色经济体系的角度来看,绿色发展不仅仅是减法,更重要的是加法和乘法。 做减法就是我们所说的污染治理,做加法、乘法就是形成消费新动能、创新新动能、增长新动能。
这些新的增长动力具有三个特点。
首先,它们对制度质量的要求非常高,不完善或半生不熟的市场经济无法适应。 我们现在所说的“卡”问题,往往是技术上的“卡”。 事实上,更多的是市场经济体系建设中的“卡壳”。
第二,虽然会出现一些热点,但过去的基建、房地产、汽车等大容量支柱产业基本看不见,增长会更具包容性。
第三,增长大多是“慢变量”。 长期的努力未必会产生大的成果。 “立竿见影”的案例并不多。 对耐心、坚韧和战略专注的要求显着提高。
释放增长潜力,必须树立双高目标,即建设高水平市场经济和实行高水平对外开放。
什么是高标准市场经济? 就是十九大报告提出的以产权保护和要素市场化为核心的市场经济。 国际谈判中涉及的一些难点和焦点问题,如打破行政垄断、公平竞争、保护产权特别是知识产权、国资国企改革、产业政策转变、补贴改革等体制机制、转变政府职能、保护劳动者权益、保护生态环境、绿色发展等,与我们的改革方案是一致的。 针对这些问题,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四中全会、五中全会和党的十九大都指明了改革的方向、重点和方法。 并不是别人强迫我们改变,而是我们基于长远规划、战略规划、结合中国国情做出的主动选择。 因为我们更了解形势,知道要改变什么、如何改变,所以我们自己推动的改革可能会更加彻底和有效。
我国正处于转变发展阶段、转变发展方式、转变体制的过程中。 有些东西是计划经济遗留下来的,有些东西是过渡时期过渡的,有些东西属于“新瓶装旧酒”。 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是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 我们必须把自己的真正特点和优势同计划经济遗留下来的、需要改变的过渡性的东西区分开来,不能把后者当作制度优势。
从国际上看,市场经济是人类经济繁荣、社会进步的共同选择。 也是我们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经济基础。 它不是西方国家的专利。 世界经济体的竞争归根结底是各自市场经济体制之间的竞争。
中国既是市场经济和全球化的受益者,也是贡献者。 我们加入市场经济体制较晚,但中国经济的蓬勃发展为全球市场经济体制的发展创造了许多新的、有价值的要素。 下一步,中国应该而且能够为全球市场经济体系发展作出更大贡献。 中国完全有理由高举发展高标准市场经济、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旗帜,高于西方国家,走向全球市场经济体系。 走在竞争和发展的前沿。 对此,我们要汲取过去的教训,不能把体现人类经济社会发展共同规律的好东西落到别人手里,使自己陷入被动。
从国际角度看,中美贸易摩擦仍存在较大不确定性,世贸组织改革势在必行,国际经贸、投资、金融规则或将发生深度调整,主要经济体或将迈向自由贸易零关税。贸易领域。 面对这种形势,如果我们确定高标准市场经济和高水平对外开放的目标,就能够在新一轮国际经济治理结构博弈中占领制高点,而不是我们不会像一些人所说的那样“出局”,而是成为引领全球市场经济发展的领跑者。
当务之急是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届三中、四中、五中全会和十九大关于改革开放的要求。 这些要求落到实处,建设高水平市场经济就能迈上新台阶。 改革的方法和机制也很重要。 顶层设计主要指方向和底线。 在此前提下,要激发地方政府、社会、企业和个人更多积极性和创造力,留出更多试错空间,多做可选动作,切实促进国资国企发展。 、土地、金融、财税、社会保障等重点领域改革进程。
《中国经济增长十年展望(2019-2028):建设高标准市场经济》
定价:88.00元